無心嘆了口氣，“你不該救我，更不該留我！南皇也不會容我在這裏的！”

蘇姚臉上紅暈稍退，低頭半晌，“南皇允諾過我，只要我能找回雪璃公主，就能滿足我一個心願。救你是因為我不忍看你落得如此，留你，你也該懂！如今你是自由身，願不願意不必過問他人，只問你的心！你若是願意，那便等我回來。若不願意，我不會強留！”

無心盯著蘇姚的背影，默默搖了搖頭，他如今和半個廢人也差不多了，實在不想拖累她。這些日子蘇姚無微不至的照顧，讓他體會到從未有過的關心。這麽多年，在暗衛營裏的日子，每一天都是將性命拋諸腦後的生存著。

保護皇上的安危，是他唯一的任務。是暗衛營裏，每一個人的任務。

從小他們就不知道什麽是關心，什麽是情愛，什麽是人與人的相處之道，他們只知道服從命令，聽命行事！不計一切後果的去完成任務！

鄔克山一役，灃陽王死了，暗衛營也不覆存在了，無心成了一個無主之人卻也自由了。身上被傷了幾處筋骨，就算恢覆恐怕也很難再有以前的身手了。他擔心自己跟在蘇姚身邊，會是她的累贅，會是她的負擔。他不想拖累蘇姚，可又無法不正視自己的心。

無情無愛是他進入暗衛營第一天，就被告誡的事情。

無心有些無奈的閉上眼，他終究還是不知道該如何選擇。

冬天很快就到了尾聲，春初的天氣依舊刺骨寒冷。而北羥之地，沒有一點兒春天的感覺。大雪紛紛揚揚，從未間斷。將一座座荒山妝點成了銀白仙境。

拂煙手腳凍的有些酸疼，抱著暖手爐坐在房中，猜測著北羥攻打東璃的時間。

忽而門被推開，進來的卻不是完顏阿謄！

此前完顏阿謄就下令，不許人進這雪園庭，如今看到來人，拂煙一點兒都不驚訝。看來完顏阿謄偽裝的很好，朗日清那只老狐貍已經開始放松警惕。

阿紮瑪一進屋子就讓身邊的丫頭桑珠在門外守著，然後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。她身旁還跟著一個人，是自己的親妹妹，平陽夫人卓昔！

桌上的茶水還是熱的，阿紮瑪也毫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了一杯，“嗯，這上好的茶葉也就姐姐的雪園庭才有，別處可都沒有這份福氣喝到呢！”

“哼，完顏阿謄說了，不許任何人來雪園庭，你是明知故犯還是毫無顧忌了？”拂煙不想與她廢話，便直接說道。

平陽夫人可沒有好氣的冷冷一笑，“關了這麽些天，還是這麽牙尖嘴利！我看你是被關的太久了，不知道外面的局勢！大汗已經昏迷不醒了，這北羥呢也要易主了！我父親替北羥立下了不少功勞，小王子自然不會虧待了！

至於你嗎？哈哈哈，怕是要被廢除了！這王後之位，非我姐姐所屬。”

拂煙看都沒看平陽夫人一眼，推開她，坐在了阿紮瑪的對面，“不管我是不是王後，現在我還是王妃，完顏阿謄還沒有廢了我，你一個小小的平陽夫人，還敢在我面前放肆。看來，上一次打你打的還不夠重啊！”

想到上一次被打，平陽夫人的臉上就一股火辣辣的疼，一連好幾天那手掌印都沒有消退，整個臉都腫了起來。這份怨氣憋在心裏多日都不得消，眼下拂煙又提起來，她面上立刻就顯出不悅。趾高氣昂的揚起尖細的下巴，怒道，“你以為你是王妃就了不起了嗎？哼，不過就是掛名的而已！我姐姐如今有了小王子的骨肉，我勸你還是收斂一些的好！”

拂煙看著阿紮瑪微微隆起的肚子，這才驚奇發覺她似乎的確是胖了不少，面色紅潤，帶著幾分喜色。難怪這般開心，原來是有了完顏阿謄的孩子。

自古以來，皇家之中母憑子貴的事情不少，在哪裏都是常態之事了。

阿紮瑪出聲笑道，“卓昔，王妃打你之事，小王子也懲罰過了，你就不要計較了！姐姐，我們今日來呢，也不為別的，就是來告訴姐姐一聲，妹妹向小王子要了這雪園庭，小王子應允了！這裏是整個皇宮最暖和的一塊兒地，妹妹不怕冷，可妹妹這肚子裏的孩子卻是怕冷的緊。還請姐姐多擔待些，等妹妹產下了小王子，就歸還姐姐。”

這一口一句姐姐，喊得拂煙心裏直泛嘔。在這北羥之地，她並不想爭什麽，去到什麽地方也都無所謂。她只是沒有想到，完顏阿謄竟會忍耐到如此地步，哼，果然藏的夠深。只可惜面前的女子還癡癡的以為，一個孩子真的能綁住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。太天真了！

平陽夫人扶著阿紮瑪起身，阿紮瑪頗為高興的撫著肚子，“姐姐早些收拾一下，晚些時候就會有人來替姐姐搬去西邊的流水閣了。妹妹也不打擾姐姐休息了，告辭！”

出了雪園庭，平陽夫人還是有些失落，“原以為聽到姐姐你懷了小王子骨血，能氣氣這女人，沒想到她竟無動於衷。姐姐，這女人可不能留啊！”

阿紮瑪收起笑意，臉上一片冰冷，開口就是惡狠狠的語氣，哪裏還有剛剛的一點溫婉模樣了。“哼，這個女人自然是留不得！傾城受傷，不能留在軍中，無疑就是斷了小王子一條胳膊。如今軍中大多聽命於父親，小王子想要在北羥站穩，就不得不依仗我們！也只有讓小王子知道，我們才是他最大的依靠，他才會乖乖的聽命父親的話。

現在我有了小王子的孩子，小王子就更加會顧及我們了。”

“呵呵，那這日後，我家不成器的男人，還要姐姐多在小王子面前提拔提拔了！”

阿紮瑪扶著平陽公主的手，點頭一笑，“那是自然，都是一家人，姐姐自然要幫了！你回去告訴父親，宮中一切都在掌握之中，讓父親放心便是！至於那個女人，我會想辦法除掉！”

“姐姐，要不要讓父親找些人來？”平陽公主建議道。

“不必了，這些小事情還不勞煩父親。你且去吧，那女人的事情交給我就好！”

夜風刮起院中的枯樹，依舊發出清脆的呼聲。拂煙沒有東西需要收拾，等著侍衛來搬了幾個擺設物，便沒有什麽東西可拿了。

完顏阿謄也趕來，和拂煙並肩往流水閣走著。身後侍奉的人都被遣退在十米開外，兩人不語，踩在雪地上，不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。

拂煙擡頭看著前路，臉上浮現出一股子冷意，身邊的人緊跟著腳步，似乎有話要說。可幾次想開口，看到拂煙那番決絕的模樣，一時又說不出來。

大雪停了，月亮掛在天邊，周圍好似一層薄霧。和此刻的拂煙一樣，冷冷冰冰的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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